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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记忆丨林徽因与青州
——纪念林徽因女士诞辰110周年
潘广珠
2014年6月10日，是清华大学教授、我国现代文化史上的杰出女性、著名建筑学家、文学家林徽因女士诞辰110周年纪念日。林女士早年与梁思成先生一起投身中国古建筑的研究，并一起创建了清华大学建筑系。解放后，她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设计、人民英雄纪念碑设计和景泰蓝工艺革新等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林女士曾于1936年6月和1937年9月两次到过青州，与青州有着难以割舍的不解之缘。值此林女士110周年诞辰之际，本报特约撰文，以资纪念。
林徽因(1904年6月10日—1955年4月1日)，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女性，她才华横溢，光彩照人。林徽因写过诗、小说、散文、剧本等，还为一些刊物画过封面，但她致力于建筑事业，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的主要设计者，激起我们永恒的钦佩。从上世纪20年代到40年代，林徽因以一个文化精英与热情大方的沙龙女主人的凝聚力，聚集起同样富有才情与热情的学者和作家。
让我们轻轻把时光翻到1904年，跟随她的脚步，领略她“一代才女”的风采和气质，探寻她“中国第一位女建筑师”的青州情缘……
林徽因其名其人
林徽因，生于公元1904年6月10日(清光绪三十年，农历四月廿七，生肖龙)，原名林徽音，是其进士出身的祖父林孝恂所起，出自《诗经·大雅·思齐》：“大姒(tài sì，笔者注)嗣徽音，则百斯男”。《大雅·思齐》是一首歌颂周初开国人物文王及其母太任、其妻太姒的诗。诗歌的重点是颂扬文王的“圣德”，同时也赞扬了其母太任、其妻太姒。诗人认为她们是“文王所以圣”的根本。其中“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句的意思是：太姒继承太任、太姜的美德，必能多生儿子。大姒就是太姒，她是周文王的妃子；嗣是继承的意思；这里的“徽音”跟安徽没有关系，徽是美，音是声誉的意思，徽音就是美誉、美德的意思。百斯男即百男，极言生子之多。后因常被人误认为当时另一男作家林微音，故改名徽因。为这，她还调皮地说着：“我倒不怕别人把我的作品当成他的，我只怕别人把他的作品当成我。”自信的魄力与才气的魅力从她的言语中油然而生。也许正是因为林徽因身上沿袭了家人儒雅优秀的血统，才拥有斐然才气与绝代容颜吧！
多数人知道林徽因，首先是中学时代读汪曾祺的《金岳霖先生》，文章快结尾处有这样一段话：
林徽因死后，有一年，金先生在北京饭店请了一次客，老朋友收到通知，都纳闷：老金为什么请客？到了之后，金先生才宣布：“今天是徽因的生日。”
那种举座失语的唏嘘，确实令人直至今日也只能感叹不已。第二是读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或多或少，有林徽因的“影子”在，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第三是《与妻书》的作者、“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林觉民，是林徽因的堂叔。所以，人们一般津津乐道的“三人行”的故事：“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让徐志摩怀想了一生，让梁思成宠爱了一生，让金岳霖默默地记挂了一生，更让世间形色男子仰慕了一生”(白落梅《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其实，这只是俗人的误读，但却让我们记住了一个立体的“此人只应天上有”的林徽因。
其实，作为中国著名建筑师、诗人、作家，人民英雄纪念碑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深化方案的设计者，建筑师梁思成的第一任妻子的林徽因，最为主要的贡献还是建筑学方面。三十年代初，同梁思成一起用现代科学方法研究中国古代建筑，成为这个学术领域的开拓者，后来在这方面获得了巨大的学术成就，为中国古代建筑研究奠定了坚实的科学基础。文学上，著有散文、诗歌、小说、剧本、译文和书信等，代表作《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莲灯》、《九十九度中》等。时至今日，在微信上疯传的“林徽因39段美文”，更让我们敬佩、缅怀这位才女加美女的独特魅力。
林徽因的两次青州之行
第一次青州之行，兴致盎然，忘乎所以，颇多遗憾。
1936年夏，林徽因从北平来到山东，同行的还有中国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建筑学家刘敦桢及两位助手。他们这次是应山东省教育厅厅长何思源之邀，专程来考察古建筑。两周后，他们来到了古城青州。
据2007年4月20日《齐鲁晚报》《梁思成的四次山东之行》一文说：“在有些县考察的古建筑达六七处之多，如在益都考察了府县文庙、清真寺、清凉寺、法庆寺、山西会馆、云门山等。”
梁思成的三妹思庄当时刚刚丧偶，从广东带幼女北上暂住梁家。林在寄给梁思庄的信中，写到青州：“上星期劳苦功高过后，必到个好去处，不是山明水秀，就是古代遗址炫目惊神，令人忘乎所以！青州外表甚雄，城跨山边、河绕城下、石桥横通、气象宽朗，且树木葱郁奇高。”
林徽因与梁思成夫妇用现代科学方法研究中国古建筑，成为这一学术领域的开拓者，获巨大成就。建筑学是他们共同的事业。当年梁思成就是因为林徽因喜欢建筑学而学建筑的。后来他们参与了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的设计.
1924年4月，泰戈尔(右三)与林长民(左三)、林徽因(右二)、梁思成(左一)、徐志摩(右一)等合影。
这样的林徽因，曾经走遍全国的古建经典，造访过如河北赵州石桥、山西应县木塔、五台山佛光寺等，见识古建可谓多，阅历可谓丰富，却不免发出了惊叹，赞叹青州自然风光的“山明水秀”，古代遗址的“炫目惊神”，甚至说“令人忘乎所以”。她用了在书信中绝少出现的排比句子，诉说她对于此地胜景的偏爱，“城跨山边、河绕城下、石桥横通、气象宽朗”。
在这样的语句里，我们看到了那个优雅的建筑学家，怎样的从疲惫中来到了青州，眼前一亮，府县文庙的古朴厚重，清真寺、清凉寺、法庆寺的宗教特色，山西会馆的商业建构，云门山的向往失落，既让人忘乎所以，又留下颇多遗憾。
府县文庙：明清时期，科举制度兴盛，青州设有府学、县学。青州府学，旧址在今偶园街，因是圣庙和学校合一，故民间称府文庙。府学设教授、训导等官员，清代办学规模为生员定额80人。益都县学，旧址在今青州宾馆，规制同府文庙，只是规模略小。办学规模为40人。设教谕、训导等官员。
清真寺：位于青州市云门山南路36号，据明嘉靖《青州府志》载，始建于明代，至今有460余年的历史，现为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清凉寺：城东门，无考，明洪武间修。据查，原址当在青州城里北营街青州剪刀厂旧址的南面，现毁。
法庆寺：位于前营子西侧，建于清朝初年，存世270余年，现已不存。
山西会馆：位于昭德古街，北起东关街，南至凤凰山路，因街中段有昭德阁而得名。明清时期，这里是古青州最繁华的地段，也是附近地区商品集散地之一。
云门山：位于青州城南2.5公里处，海拔421米，属于国家4A级风景名胜区。上有摩崖造像272尊，是隋代雕像的精品；明嘉靖年间的高7.5米、宽3.7米海内罕见的巨大摩崖石刻“寿”字是其代表景点。
据梁思成续弦林洙《梁思成林徽因与我》：“他们原计划还要调查益都云门摩崖雕像，云门雕像是隋代雕像的精品。但已破坏得很厉害，同时途中经常有土匪出没、抢劫。益都当局极力劝阻，他们也就只好作罢。”
但是，幸好有文字留下了记载，林徽因对云门造像是有过关注和研究的。
《平郊建筑杂录》中，林徽因比较几处石刻的风格，说：“山东青州云门山，山西天龙山，河南龙门，都有不少的石刻。这些相距千里的约略同时的遗作，都有几个或许多共同之点，而绝非天宁寺塔像所有。近来有人竟说塔中造像含有犍陀罗风，其实隋代石刻，虽在中国佛教美术中算是较早期的作品，但已将南北朝时所含的犍陀罗风味摆脱得一干二净，而自成一种淳朴古拙的气息。而天宁寺塔上更是绝没有犍陀罗风味的。”
在比较中，林徽因把云门山石窟和天龙山石刻、龙门石窟相提并论，归于一种风格，同时把云门山放在第一位，说明了云门石刻在林徽因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这一次青州之行，虽然不是专程，但青州那清秀的自然风光和悠久的历史遗存，却在32岁的林徽因心中留下了“令人忘乎所以”的美好印象；虽然没有留下可查的行程照片，但幸存的文字记载，却让我们依稀可以追寻她作为中国第一位女建筑师的芳踪。真的，青州，毕竟曾经来过这么一位可爱的客人——中国第一位女建筑师！
第二次青州之行，背井离乡，匆匆而过，凄凄惶惶。
1937年9月5日凌晨，梁思成夫妇为了不当汉奸，携带两个孩子(8岁的梁再冰和5岁的梁从诫)和孩子的外婆，与清华大学教授金岳霖及另外两位教授走出了自己的住所北总布胡同三号院大门。当时，津浦铁路战火纷飞，梁思成一家从北平乘火车到天津，从天津新港搭乘英国商船，向茫茫大海驶去……“船到烟台，也已战云密布，中日军队正在烟台对峙，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林徽因、梁思成不敢在这里住宿，即刻乘上去潍坊的汽车，在潍坊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乘上了青岛开往济南的第一班火车。当时，胶东半岛也已满目疮痍，火车在胶济线上行驶，不时有日军的飞机从上空呼啸着掠过。每到这时，火车便立刻停下来，拉响警报，男男女女便慌慌地跑下车去。日机飞得很低，几乎可以看到机身上红色的‘太阳’标记。火车就这样走走停停，下午三点钟才到达济南。”(林杉：《林徽因传》)急于南下的他们在济南滞留了两天后，终于从津浦铁路济南站，挤上南下的火车……
这一次逃亡途经青州，尽管是在白天，但青州能不能在建筑大师的心中再划一道“扫”，为了未曾谋面的云门山和众多的青州古建筑一声叹息，不得而知。战争爆发了，自身都难保，古城的人们有谁还能在乎兵荒马乱中的一片老房子。林徽因可会为了战争对于文物的破坏更加的心痛？
仰止当世，光照来人。人在一生中可留下供人评说的东西太多，林徽因有才气与美丽，在当时招来的嫉恨与不满未必在少数。然而对她最公允的评价，还是如同墓志铭所言：这里埋着林徽因，一位诗人，母亲和建筑师。倘若还要记起她的坚忍与真诚，那么她一生的病痛，以及伴随梁思成考察的那些不可计数的荒郊野地里的民宅古寺足以证明，她为那些亲朋好友的离世而歌哭的眼泪也足以证明，她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女人。
不能再说了，停留是刹那，转身即天涯；留存一段记忆只是片刻，怀想一段记忆却是永远。对于我们“六零后”一代而言，如果除去林徽因女士所有的光环，仅就年龄而论，她也是位祖母级的人物；所以，我脑海中突然蹦出了朱自清先生散文《绿》中“女儿绿”这个词，在此套用一下，在她110周年诞辰来临之际，撰摘小文，希望那永恒的人间四月天，那“祖母绿”式的大师，永远的“绿”下去！
一百一十年前，农历的四月二十七，一位小“龙”女，从天堂杭州款款走来；短短五十一年，公历的四月一日，又从首都北京依依离去……那天，可能还不知道愚人节，却徒留那么多醉人的悲叹--一身诗意千寻瀑，古城青州，因您的光顾，更加厚重；尽管都是过客，但您永远是--万古人间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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